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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码一肖100准中,明星竹马与我分手后,次日他和师姐的绯闻就爆了,我离开他悔疯了  第1张

此刻,能容纳上万人的场馆内座无虚席,舞台上刺眼的灯光打在女人苍白的脸上,她本就生的眉眼如画,秀丽的下巴微微扬起,更添了几分倔强。

就在刚才主持人宣布乔景遇为最终冠军后,杨思思在现场观众和直播镜头的注视下,直接举报她决赛作品抄袭,而抄袭的正是杨思思本人于一年前完成的旧作。

一时间台上众人脸色大变,台下观众嘘声一片,场面混乱不堪。

直播被临时掐断,赛委会负责人冲上舞台想要将两位当事人请到台下,期望能阻止这场事件继续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可杨思思却手拿话筒站定在舞台中央,举起自己的手机向众人展示一年前的作品,竟真和乔景遇今天的决赛作品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

“乔小姐我没想到我们相识于微时,如今你抄袭我的作品,想要取代我当冠军,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杨思思缓缓开口,语调里有着胜利者的蔑视。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乔景遇攥紧了拳头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台上的每一个人,作为颁奖嘉宾的祁琛站在主持人的身旁,那双静默的眼睛异常冰冷,表情平静到像是稳坐高台看戏的贵客,江瑶则站在他的身旁唇角始终勾着浅淡的笑意。

只是此刻大约没人再去关注台上这对当红明星是如何的登对养眼,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望向了乔景遇。

乔景遇细密纤长的睫毛微颤,她轻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你这盆脏水早就想往我身上泼了吧?”

“作品是我五年前的原创,谁抄袭谁,大家心中有数。”愤怒染红了乔景遇的双眼,没想到披荆斩棘了数日,她竟会跌倒在决赛场上,而且又是被同一个人摆了一道。

“乔小姐,你说是你五年前的原创,请拿出证据。”杨思思走到乔景遇的面前,语气越发咄咄逼人。

一直插不上话的负责人在一旁焦急开口道:“不管怎么样,都先下台,在这儿是给人看戏吗?”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此刻台下的观众几乎各个举着手机对准台上录像,吃瓜看热闹的劲头十足。

乔景遇的胸口越发沉重,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却需要她拿出强有力的证据才能为自己证明,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况且这个作品只是五年前那个雪天一时兴致下的即兴作品......

这时候作为本场比赛的评委之一魏燃轻声开口道:“我想大家都看过乔小姐之前的比赛,她是有能力做出这个作品的。”

“魏老师,我知道你一直护着乔小姐,但现下她似乎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自己,你这样说就有些偏袒了。”杨思思面带讥笑,语调也愈发的阴阳怪气

“这话什么意思?”魏燃冷声询问。

听到现在乔景遇算是明白了,这场比赛对方不仅不让自己拿冠军,甚至想要她身败名裂。凭杨思思自己哪能闹得出这么大动静,难道是江瑶?

“看来她还真拿不出证据。”

“可惜了,我还挺看好她的,竟然是个抄袭怪。”

“还好杨思思勇敢,当众揭露,真爽!”

台下观众的议论声几乎快要把乔景遇淹没,原来大众是如此容易被误导,原来毁掉一个人只需要寥寥几句话。

“她没有证据,我有。”正当乔景遇有些认命地闭上眼睛时,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祁琛信步走向她的身侧,他幽深似海的眼神下是翻腾的惊涛骇浪。

而这一步,让今后的一切再次脱离了乔景遇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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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乔景遇提着硕大的行李箱走出西城美华机场时,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她呼吸一滞,阳光照在一侧的皮肤上,像无形的火焰在身上来回舔舐。

现在正是来西城旅游的好时节,出租车上客区站满了密密麻麻拿着行李箱的年轻人,他们大多穿着热带,打扮时尚,脖子上挂着时下最新款的单反相机,随时都能停下来咔嚓一张。

而穿着灰色连帽卫衣,阔腿牛仔裤一张素脸站在其中的乔景遇此刻则显得格格不入。

她既没有来旅游的活泼与潇洒,也不似商务出差人士的精致与妥帖。圆圆的脑袋后边来回甩动的高马尾搭配着不断从额头流淌下来的汗水,整张脸写满了清澈愚蠢。

微信传来新消息的提示音,来自于她的好闺蜜言末。

言小末:宝儿,平安到达了吗?

瞧啊乔:到啦到啦,在等车。

瞧啊乔:落地才看天气预报,这会人已经热没了(流汗)。

言小末:到了酒店好好休息休息。

言小末:放平心态,大不了当旅游。

瞧啊乔:好嘞!爱你么么哒。

乔景遇合了手机,暗自吁了口气。她第一次来这座全国知名的旅游城市,却不是来游山玩水,而是参加全国簪花手艺传承大赛。

而她就来自于簪花的发源地,一个偏远的海滨小镇夏城。

就是这么一个几乎快要失传的手艺,这两年在全国却掀起了一阵热潮。而官方也趁着这股东风举办首届簪花手艺大赛,据说冠军将会成为簪花品牌主理人,这无疑非常诱人。

大赛举办地设在了西城顶奢酒店悦安雅居。据说最普通的房间每晚房费都高达五位数,而这里也是西城最常偶遇明星的地方,三十层以上的房间常年被各种明星包下,因此也吸引了一批有钱的明星私生饭在此蹲点自己的哥哥姐姐。

到达酒店后,乔景遇才明白什么叫富贵迷人眼。

她快速办理好报道手续,拖着箱子去乘电梯。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姑娘叽叽喳喳地从她旁边经过,正在兴奋交谈着某个明星即将到来。

她不追星,却也喜欢欣赏美好的人物,那些演技稀烂或者唱功捉急的明星只要是长得好的她都能原谅。但这些人在她心里也就喜欢那么一瞬,等下个月新的小花或者小鲜肉出炉,她会像个渣男一样毫不犹豫投向新人的怀抱。

没有谁能留得住颜控乔景遇的心。

房间在二十八楼,刚进门,她便听到厕所里哗啦啦的水声,又看了眼位于里面的床铺上扔着一个LV的达芙妮,床边是一个摊开的行李箱,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衣服,看来自己的这位同屋已经提前入住。

虽然是标准间,但这间房面积可不小,大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很长的私人阳台,可以想象在清凉的早晨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阳台上等日出的感觉,一定很美好。

乔景遇正准备打开行李箱好好收拾一番,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浴袍头上裹着浴巾的女生踮着脚走了出来,她的额发上还在滴水,整张脸看起来比乔景遇还要幼态,大约真的是年纪不大。

“哎呀,你来啦,不好意思,搞的都是水。”年轻的姑娘开口寒暄,熟稔的像是已经认识许久。

“没关系,你好啊,我叫乔景遇。”乔景遇把行李箱往旁边挪了挪,冲着对方浅浅一笑。

“蒋涵。”女孩随手拿起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半瓶,眼神却一直盯在乔景遇身上,“天,你好白啊。”

“白的晃眼。”蒋涵补了句,“真羡慕。”

的确,乔景遇的皮肤状态近乎是一种透明的奶油色,又如同裹着一层薄雾的月光,白的不那么真实。

“再白也扛不住在这儿待上半个月。”乔景遇眨了眨眼睛,从行李箱掏出一盒糖果递给蒋涵,“老家特产无花果糖,你尝尝。”

“谢谢,可是我没准备什么礼物耶。”蒋涵歪着头状似苦恼,“这样吧,等会请你去顶楼VIP餐厅吃饭。”

“啊,不用这么破费。”乔景遇有些受宠若惊地摇摇头,自己这盒糖果不过几十块钱,哪抵得上VIP餐厅的一餐饭。

“不用花钱,我大伯是这酒店的股东。”

“......”

“这多不好意思,谢谢啊。”

就这样乔景遇在热情大方的新室友邀请下,有了到全西城最贵的餐厅,悦安雅居尚悦餐厅用餐的机会。

乔景遇快速洗了个澡,出来后在自己所带衣服里各种扒拉,想要挑选出一件配得上今天晚餐的衣服,可惜全都过于休闲。

在她望衣兴叹的过程中,蒋涵已经化好了全妆,妆容之精致让乔景遇啧啧称奇,“你这手法绝了!大变样!”

“你是想说我化了个妆等于换张脸吗?”蒋涵嘟着嘴说。

“不不不,化妆前你像青春偶像剧里刚满十八岁的小女主,化完妆你就是高级晚宴里明艳动人的社交女王!”乔景遇拍起马屁来话术一套接着一套,眼瞅着蒋涵听完此话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你就穿这?”乔景遇在蒋涵不解的目光里换上了一件白色真丝衬衫加青灰色半裙。

“这不蛮好的。”这可是她压箱底的衣服,虽比不得蒋涵的隆重,怎么说也算是知性得体。

夜晚七点,悦安雅居楼顶楼尚悦餐厅流光倩影,灯火辉煌,往来之人只需看上一眼便可知都是些富商名媛。

作为会员制预约餐厅,门口安保森严,餐厅内每张桌台之间距离开阔,最大程度保护了就餐环境的安静与就餐者谈话间的隐私。

乔景遇本以为自己已经算半个话痨,没想到这蒋涵更甚。一晚上的聊天中,几乎不停输出,也让乔景遇对她有了全面的了解。

这位家境殷实的大小姐比乔景遇小2岁,今年23岁,是西城本地人,大伯是这家酒店的股东之一,这次跟乔景遇一起挤在标间属实是体验民间疾苦,“真没想到你会喜欢簪花。”

“悄悄告诉你,我才不喜欢什么簪花呢。”蒋涵压着声音,一脸的讳莫如深,“我之所以来是为了最后的大奖,为了能参加我还提前找专门的簪花大师紧急培训了一个月呢。”

“最后的大奖?簪花品牌主理人?”乔景遇不解地问。

“小乔同学,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才不稀罕这个簪花主理人呢,我想要的是......”

“啊,天哪!快看,那是祁琛吗,是他吧?”蒋涵的音调突变,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抖,她捂着嘴睁大眼睛朝着乔景遇身后望去。

乔景遇不明所以,只跟随着蒋涵的目光转过头去,华丽吊灯投射出的柔和光线残酷地停留在半空,她有一瞬间的晃眼,反应过来时只觉浑身的细胞与组织都在颤抖和炸裂。

第2章

重遇

男人长身鹤立站在灯光下,干净利落的短发映衬着一张清隽邪气的俊脸。胸前的衬衫扣子随意解开了两颗,露出凸起惑人的锁骨与轻轻滚动的喉结,清淡的表情里带着特有的慵懒与狂傲。

这人确实是祁琛,即便五年未见,即便刻意不去关注他的消息,但乔景遇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

祁琛的到来给原本安静的餐厅带来了一小波难掩的骚动,有几个桌的女生,纷纷跑上前去,似乎是想要合照。

只见男人目光下敛,长睫微微扫下,眉梢带怒。一旁的助理挡上前来,似乎在小声解释着什么,几个女生只得讪讪地回到座位上。

有一瞬间,乔景遇感受到有抹幽深似海的眸光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停留片刻又毫无波澜地从她脸庞扫过。

乔景遇低下头,一只手轻轻握紧,半长的指甲在掌心来回摩擦。

“祁琛的新造型也太帅了吧,本来以为后天开幕式上才能见到他,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蒋涵一双大眼睛闪烁着难掩的兴奋和激动,“你不知道我忍的多辛苦才没有尖叫出来。”

乔景遇只觉得这句话的信息量过大,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后天开幕式有他?”

“是啊,他是这次大赛宣传造势最后的王炸。”蒋涵的双眼依旧牢牢锁定着远处的男人,生怕一不留神对方就会消失不见,“没人能想到簪花大赛能请到当红歌王做表演嘉宾,到时候他一出场,宣传效果拉满。”

蒋涵看着一脸被吓傻样子的乔景遇,又接着说道:“实话告诉你吧,从祁琛刚出道我就开始追他了,眼见着他成了华语TOP男歌手,我还是他超话大粉呢。”

她说着点开手机屏幕开始给乔景遇展示自己大粉的证明,“是吧,没骗你。”

“所以你来参加比赛是为了开幕式见到他?”

“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开幕式。我刚才不是说了还有个终极大奖?悄悄告诉你,冠军可以跟他共同合唱这次簪花大赛的推广曲,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蒋涵已经完全沉浸在对追星成功的美好幻想中,丝毫没有察觉出乔景遇脸色微妙的变化,“你怎么这么淡定,你不喜欢他?”

“我不追星。”乔景遇端起手边的红酒杯,红色液体缓缓送入口中,只觉得从舌尖到喉咙都充斥着苦涩与辛辣。

“那也该听过他的歌吧?”

乔景遇抿了抿唇,她不是没听过祈琛的歌曲,只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而那些歌曲也从未发表过。

“没听过。”后来的歌她真的都没听过,“不爱听歌。”

“那就光看这张脸,不就是超级无敌大帅哥,内娱无代餐的存在吗?”蒋涵情绪激动地想要得到对方的认同。

“我对颜值要求低,看着都挺顺眼的。”乔景遇打着哈哈,又往嘴里塞了块沾满芥末的三文鱼,味道还真是刺激。

蒋涵看着乔景遇的眼神透露着狂热粉丝安利偶像失败的巨大挫败感,顿觉没了意思,撇撇嘴也不再吭声。

手机屏幕不知何时开始闪动着荧荧亮光,乔景遇瞅着上面不停闪动着“爸爸”二字,拿起手机倒扣在桌上,任其继续肆意震动。

这顿饭因为祁琛的出现,两个人都没有尽兴,出餐厅前乔景遇甚至萌生了打包的想法,今天虽然没有胃口享用,明天再吃也不是不行啊。

但因为祁琛的先一步离开,蒋涵也着急地拉着乔景遇赶紧跟上。

“我们干嘛跟着他?”乔景遇问。

“要签名啊,好不容易私下遇到。”

“可刚才那几个人就是要合照被拒了啊。”乔景遇想说服蒋涵赶紧和自己一起回房。

“那几个人是不知道他的脾气,祁琛不喜欢跟人合照,也不喜欢就餐时被打扰,在外面要个签名他不会拒绝的。”蒋涵信誓旦旦地说。

“那你去吧,我回房了。”乔景遇脚底抹油般地即刻就打算开溜,让她去找祁琛要签名?怎么可能。

但蒋涵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一把拽住乔景遇的小臂拉着她往祁琛的方向小跑,“你陪我去吧,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乔景遇拼命摇头。

“看在今晚这顿饭和未来十五天室友情的面子上。”

“......”乔景遇算是体会到什么是吃人家嘴短这句话了。

两个人很快便赶上了祁琛,他懒懒地站在走廊边,嘴上叼着一根烟却没抽。

他身边已经围了两圈粉丝,女孩们脸上洋溢着追星成功的喜悦之情,衬得他那张高级厌世脸愈发冷淡。

虽然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质,但祁琛却难得很有耐心地接过一张张自己的照片,在上面挥舞着画笔签名,他的字很好看,有股苍劲有力的孤傲感。

蒋涵见势赶紧掏出包里备好的照片和小卡,以战斗的姿态拼命往人堆里挤。

比起将祁琛团团包围的粉丝,孤零零站在外围的乔景遇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只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低着头有些无措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还记得祁琛刚刚出道的那一年,两个人还都在北城读大学。尽管是乐坛新人,但俊逸妖冶的面容已经为他吸了大波粉丝。

十二月的北城飘起了第一场大雪,那天祁琛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带着毛线帽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来到乔景遇的学校找她。

那是两人在一起的两周年纪念日,也是祁琛出道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在落满积雪的大道上,他们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这是乔景遇的提议,她知道恋爱对于一个刚出道的偶像明星会有多大的打击。

就在他们还没有走进餐厅的时候,有几个女生认出了祁琛,她们就像今晚一样把祁琛团团围住,在他与乔景遇之间形成了鲜明的结界。

乔景遇在祁琛有些暗淡的眸光注视下,做出嘘的动作,然后转身离开。

后来那一年又发生了很多事,祈琛的第一张专辑横扫国内外各项大奖,他参与演唱OST的电影成为了当年春节档的票房冠军,再就是两个人的感情在那年末画上了句号。

乔景遇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同样的情景承载的是那无法言说的五年,而她依旧是那个走不进去的局外人。

另一边狂热的粉丝们看到平日里高冷难近的偶像今天如此温柔,一个个都变成夹子音,撒娇般地喊着:“祁皇,求合照!”

“啊啊啊,合照合照。”

“拜托祁皇圆了我们的梦。”

没等祁琛开口,助理孙子修小心翼翼地弓着背挤到他旁边,胖乎乎的脸上摆着大大的笑容,“各位妹妹今天时间差不多了,琛哥等会还有事,大家散了吧。”

孙子修自祁琛出道起便跟着他,对他的脾气不说了如指掌那也是能猜透一二。一个出道就爆火的现象级歌手,专辑张张大热,给沉寂多年的华语乐坛注入了新的生命,尤其是再配上一张迷死人而不自知的脸,评价一句天降紫薇星也不为过。

而这样的紫薇星往往都是很有个性的。他做事我行我素,孤僻又冷傲,不愿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逼的了。当初半推半就开了微博却从不营业,演唱会上除了唱歌几乎与歌迷零互动,但也许正因如此他整个人多了层难以捉摸的神秘感,吸粉能力越来越强。

最让孙子修想不通的是放着明知会爆火的综艺死活不去,非得参加个什么非遗大赛当表演嘉宾。

孙子修知道再好的兴致签几张照片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是真的害怕自己这位爷因为对着粉丝摆臭脸而登上第二天的热搜。

“祁皇还没发话呢,你着什么急。”

“对啊,皇帝不急太监急。”

“就是,我们只听祁皇的。”

一群女生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讨伐起孙子修,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就是蒋涵说的。

孙子修被这么一噎,张了张嘴也不敢再吭声,只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板。

祁琛脸上带着恣肆的表情,辨不出情绪的视线向远处望去又快速收回,然后悠悠开口:“那就合照。”

太阳还真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止孙子修吃了一惊,就连一旁号称自己是祈琛头号粉丝的蒋涵也愣了半天,她曾经也在其他地方厚着脸皮蹲点要合照,哪一次不是被冷脸拒绝。

但蒋涵此时已顾不得其他,她赶紧拿出化妆镜整理好仪容仪表,小心翼翼地将额前那一缕头发丝狠狠压平。

“小乔宝贝,你帮我拿着包和衣服啊,感谢感谢!”蒋涵冲到乔景遇面前,一股脑把手里的包包外套都丢给了她。

乔景遇来不及反应就被迫接受了一堆东西,她听说还要合照本已打算先走一步,这下可好走不成了。

她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祁琛像个旅游景点里的雕塑模特,等着一个个女生上前合影。

乔景遇突然觉得格外疲惫,不知是替大半夜还要工作的祈琛累,还是替那些蹦蹦跳跳追星成功的粉丝累,又或是替被迫站在这儿的自己累。

蒋涵是最后一个上前合照的,她朝着乔景遇摆摆手,做出拍照的动作示意她拿出相机帮自己拍。

……

当免费衣架就算了,怎么还得兼职摄影师,还是帮她和祁琛拍照的摄影师。

乔景遇半天没有挪动脚步,圆圆的眼睛带些愠怒地睨着一旁慵懒而立的祁琛。

男人也回望着她,脸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似乎很有耐心的等着她过来。

如果不帮蒋涵拍,恐怕今晚吃的饭都得吐出来。在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乔景遇接过相机,薄唇微启:“麻烦两位站好。”

蒋涵迈着小碎步蹦跶到了祁琛身旁,她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在有限的空间里尽可能贴着身边的偶像。

“准备好,123!”乔景遇眯着一只眼对准取景器,片刻之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蒋涵旁边那个冲着她的镜头展颜一笑的男人夺去。

高冷面瘫的祁琛在和蒋涵合照中笑了。

在场有人发出了轻微的尖叫声,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

蒋涵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更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孙子修则是隐约觉得吃到了一口瓜,这个女生难不成和老板有什么瓜葛?

在一片沸腾和喧嚣声中,祁琛缓步走到乔景遇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你要不要合照?”

一句简单问话却听出了些许旖旎。

男人强势的气息笼罩在乔景遇的周身,混杂着乌木与月桂的味道独特又醉人。乔景遇的呼吸近乎停滞,她颤抖着双睫抬头看向眼前隐在月影之下情绪难辨的男人,时隔五年又再一次陷入到慌乱无措中。

“我不追星。”乔景遇声音小的只有二人能够听见。

“可我想拍。”

第3章我偶像跟你是对家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到一旁正思绪纷飞的蒋涵耳朵里。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蒋涵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乔景遇,其他人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乔景遇只觉得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她后悔递给了蒋涵那包糖,更后悔跟她一起来吃这顿饭。

她轻咬下唇鼓起勇气抬头对上他的眼神,男人眼眸漆黑,神色并无波澜。

“可我不是您的粉丝。我偶像是您对家,跟您合照怕是不合适。”乔景遇说着稍稍后退一步,偏过头对着蒋涵说:“结束了吗?还是我把东西先给你带回去?”

祁琛眼神里的情绪渐渐变浓,直至火苗完全熄灭。他唇角扯了下,像是嗤笑一声,“不勉强。”

说罢,他和她擦肩,隔着轻薄的衬衫能感受到灼热体温的传递,祁琛微微颔首,步履落落地走了出去。

等乔景遇和蒋涵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身体的疲惫远远不及心里所受的冲击,一进门,乔景遇便侧身倒在柔软的床榻上,一动也不动。

但蒋涵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一屁股坐在乔景遇的旁边,鼓着腮帮子询问道:“乔景遇,你和祁琛……认识吗?”

瞧,刚才还是小乔宝贝,这会儿就是连名带姓的乔景遇了。

乔景遇懒得张嘴,只不停地摇着头。

“那刚才,他为什么要主动找你合影?”

“快回答我呀!”蒋涵双手不停晃动着乔景遇,迫切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来安抚此刻焦躁的内心。

乔景遇被烦的没办法,她忽闪着圆圆的眼睛若有所思道:“明星都自恋,看到这么多人都上赶着找他,就我一动不动,觉得特别呗。”

“真是这样?”本来今晚一张合照足以让蒋涵的心情飞到天上,再在云层里飘个几天。但最后祁琛对着乔景遇那一系列不寻常的举动,又让她的心坠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如果问蒋涵对祁琛究竟是什么感情,那就是她爱祁皇的才华,但更爱祁琛这个人。简单说,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女友粉。

“不然呢?你不会认为大明星会看上平平无奇的我吧。”乔景遇只觉得头顶上的夜灯格外刺眼,抬起一只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别胡思乱想了。”

“那,你长得也不差嘛。”蒋涵伸头靠近乔景遇,认真而又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秀眉清瞳,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股天真的孩子气。再配上如雪的肌肤,是个活脱脱的美人。

但若说这般长相能被祁琛这样的人一眼相中,又似乎没到那程度。

想到这儿蒋涵暂且放宽了心,开始小声嘀咕:“我说你啊就算喜欢的是其他明星,也不能当面那样拒绝祁皇吧,多不礼貌啊。”

“这么好的机会可真是浪费。”

“话说,你喜欢他哪个对家啊?邱时真?不会是胡俊贤吧……”

在蒋涵连珠炮的提问下,乔景遇一言不发,顺手捞起被子蒙在头上,隔绝来自于头顶的噪音。

这一晚实在太累,她只想好好休息。

一夜无梦,第二天乔景遇起了个大早。她看了眼还在沉睡的蒋涵,不知道这姑娘昨晚折腾到了几点。

她快速洗漱完毕,挑了件舒服T恤短裤,拿起自己的簪花工具箱出了门。

这会餐厅里吃早饭的人不多,乔景遇瞅着爱吃的东西,一样拿了一点开始美美享用早餐。

好巧不巧,坐在她前面正叭叭讲电话的人正是昨晚祁琛身边那个小助理。她吓得浑身一惊,赶紧私下搜寻,还好祁琛不在。确实,那人一向不爱吃早饭,在这里遇到他才是有鬼。

小助理面前的盘子已经堆成了小山,再看看他的体型,也就不奇怪了。

“你说咱们琛哥怎么想的,不止要参加开幕式,让我把后面几天工作也推了,要继续留在这儿。”

“对对,是的,搞不懂怎么想的。”

“琛哥太佛系了,现在胡俊贤他们势头都很猛的。”

“那我肯定是相信琛哥的。”

乔景遇竖着耳朵听了会,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便离开了餐厅。

明天是大赛的开幕式,今天下午会务组会给选手们开个大会,也只剩上午这点时间可以用来再练练手。

悦安雅居的占地面积很大,光休息区就有十几个,乔景遇拿着工具箱穿过一片椰廊走到了一个全透明的玻璃房,里面冷气很足,倒也不觉得晒。

诺大的玻璃房里此刻空无一人,乔景遇把工具箱轻放在大理石桌台上,木质的工具箱表面已经被时间磨得光滑,但仍能看到原本的纹理和一些深浅不一的划痕,它像是从过去时光穿越而来,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是奶奶留给乔景遇的,她曾经是夏城著名的簪花非遗传承人。从咿呀学语的时候乔景遇便跟着奶奶提着这个工具箱走街串巷的给漂亮的小姑娘们簪花,没有人不夸赞她的作品。

乔景遇在这种耳濡目染之下,也跟着学了起来。

尽管父亲并不支持,时刻要她以学业为重。但她依旧凭着那一双修长灵巧的手,在十六岁时完成的第一个作品便得到了无数人的肯定。

奶奶说簪花的传承就靠她了,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只是在乔景遇还不知道传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奶奶便彻底离开了她,留下来的只有这个古老而厚重的工具箱。

那后来她按照父亲的意愿考取了全国最好的师范大学,在学校她依旧拿着那个小小的工具箱,给室友和同学们簪花,甚至给老师们簪花。

那时候祁琛用几个月的生活费给她买了部相机,让她把每一次的作品都记录下来。

一张张相片让她逐渐明白奶奶口中所说的传承究竟是什么。

毕业后,她再次按照父亲的指令回到夏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小学英语老师。

只是这份工作做了不足一个月,她便递交了辞职信,开始了漫长的待业,成了父亲口中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

她还记得自己拖着箱子离开家的那天,父亲是如何的气急败坏地指责她,“你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正经工作不做,成天抱着个箱子去给人扎头发,我真替你丢脸。”

“养你这么大,结果就这点出息。”

“你走吧,走出这个家门,就再不是我女儿。”

乔景遇还是走了,头也不回的,决绝地离开了家。

这次比赛凝聚着她全部的希望,打造独一无二的簪花品牌,向父亲证明她并没有选错路,更是实现奶奶对自己的期待。

乔景遇手机开了静音,蒋涵打了三遍电话,她才看到。

原来是这位大小姐睡醒了,想喊着她一起到海滩打沙滩排球。这次乔景遇耳根子没软,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一方面她还想在比赛前再练习一番,另一方面跟蒋涵这个祁琛的大粉头在一起,难保不会生出其他事端。

她的精力有限,实在不想再与那个男人周旋。

乔景遇全身心投入到了自己的练习中,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口有人走了进来。

与昨日不同,祁琛带着一顶咖色棒球帽,穿着米白色的T恤和短裤,像是刚刚运动归来,整个人看起来阳光不少。

他信步走到乔景遇旁边,用力拉扯了一把身旁的椅子,不大不小的声响把乔景遇一惊,扭头才看到男人淡薄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正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真是见了鬼了!

乔景遇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扭过头继续摆弄自己手中的簪花,只是她的心神已经恍惚,不经意间一朵橙白色的小花掉落到了祁琛的脚边。

她弯下腰低着头想要捡起,指尖捏起那朵花之前却率先触碰到了男人冰凉的手指,她触电般地收回了手,看着那朵小花被捏在了男人的掌心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开了口。

“我们应该认识吗?”乔景遇深吸了口气反问道。

一个当红大明星,一个普通流浪手艺人,这是两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相交的人生道路,若说认识那也都是上辈子的事而已。

“乔景遇。”祁琛的嗓音如同空谷幽涧,他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仿佛咒语般击穿乔景遇的耳膜直达天灵盖,“长能耐了。”

“你想怎么样?”尽管很努力,乔景遇也没能管理好自己面部表情,她的心跳如擂,又再一次想从这男人身边逃走。

“这么久不见,老朋友叙旧都不愿意了吗?”祁琛说着忽地伸手掰开乔景遇的掌心,将那朵柔嫩的小花轻轻放进了她的手里。

乔景遇只觉喉咙有些干涩,身体也变得僵硬。她将小花小心翼翼放进工具箱里,又低着头去收拾桌面上残留的物品。

祁琛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随即伸手一把握住那莹白细弱的小臂,幽幽说道:“又想跑?”

指腹间的温度像是电流从小臂径直流向乔景遇的心口,引来万千蚂蚁轻轻啃噬。那只手的力道很大,她挣扎了片刻便放弃了抵抗,整个人颓然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我们之间早就是陌生人,还有什么可说。”

“还是祁先生,你想跟我再续前缘?”乔景遇轻扯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乔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第4章

冤家路窄

接近中午的时候乔景遇回了房,蒋涵并不在,看样子这姑娘应该还在沙滩玩的欢腾。

想着自己一个人到餐厅吃饭也是索然无味,她干脆点了个外卖直接在房间里吃起来。

乔景遇就是这么个奇怪的人,喜欢热闹却也享受孤独。

于她的本性而言,还是希望能有个朋友在身边,哪怕只是个单纯的饭搭子,也可以让她不必总是一个人在热闹的餐厅前等位,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下坐在两人位上吃东西。

尽管在外漂泊的这些年,孤独早已是常态。

她拖着行李箱一跑就是大半个中国,也曾为一些地方停留。

她在大理短住过两个月,每天在洱海旁帮人簪花化妆,认识了一群热爱自由又有些文艺矫情的朋友。也曾到过贵州山区支教,那里淳朴的孩子到现在偶尔还会与她问候联络,但终究这些地方没能留住她,她总是一个人孤独的在路上。

也不是没有过朋友爱人相伴,被人时刻惦念的时候。只是就在今天那个曾经的爱人告诉她自己有了新的女朋友,本以为早已化成灰烬的爱情,在那一刻狠狠扯痛了她的心脏,告诉她你还没那么潇洒。

乔景遇心不在焉地吃完一顿饭,看下时间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眼下也没什么困意,简单收拾下便往会议厅走去。

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于早到,上学早到,约会早到,她不喜欢任何意义上的需要别人等待的感觉。

本以为自己到的早可以占据个有利地形,一进门还是让她吃了一惊,会议厅里已经坐满乌泱泱的人群,他们大多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拼命用力地寒暄。

乔景遇搜寻了片刻,找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下来,又用包包把旁边的位子给蒋涵占着,然后给蒋涵拍了张照片让她赶紧过来。

她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来回巡视一番,尽管大家表情轻松,看起来毫无压力,但乔景遇依旧感受到一种大战来临前莫名的紧张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

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会儿,乔景遇把手机调成静音,倚靠着座椅后背闭目养神,不愧是高级酒店,连这种普通的椅子都这么柔软舒服。

正当她昏昏欲睡之时,鼻腔里突然窜来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紧接着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乔景遇!”

声音很熟悉,熟悉的有些刺耳。

乔景遇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懒懒地从喉腔里蹦出个“嗯”。

“怎么着,这就是高材生的礼貌?看都不看人一眼。”对方看乔景遇这个态度,音调比刚才更加尖锐,索性挪开旁边椅子上的包,一屁股坐了下去。

乔景遇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睛,依旧不看向身边的人,“最近眼睛不舒服看不得不干净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骂谁呢?”来人一听这话,立马急了起来。

“杨老板,你对号入座的能力越来越强了。”乔景遇面容依旧平静,只是声音愈发冷淡起来。

杨思思冷哼了一声,她的脸色阴沉如水,涂着厚厚粉底的惨白脸色配上艳红的嘴唇,莫名让人想起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皇后。

其实她只比乔景遇稍长几岁,五官长得也不错,只是一直酷爱走所谓的美艳风,再加上相由心生,看起来多了几分俗气与刻薄。

乔景遇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没想到只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两人便再次相遇。

该不该说真的是冤家路窄。

乔景遇刚离家的那段时间,手头只有一些大学时做兼职积攒下来的钱,连最简单的生活都无法覆盖,她迫切需要找到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某一天她在网上看到一则招聘信息,是一家簪花工作室,就在南江,距离她两个小时车程的地方。

乔景遇赶忙与那家店的老板取得了联系,又发了几个自己的作品照片给她,她自认为当时两人聊的不错,唯一提出的条件就是希望能给她提供住宿,就在店里随便铺个床就行,而对方也爽快答应,这个老板就是杨思思。

那时候杨思思的工作室生意刚刚起来,店里除了她本人,就一个负责接待跑腿的小店员,乔景遇的到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们的人手不足。

初次见面的时候,杨思思对她格外热情,拉着手一口一个妹妹,不仅给她提供了住宿还包了她中午和晚上的餐食,这也让乔景遇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好老板,更加卖力地为她打工。

彼时在南江,簪花工作室已经遍地开花。而这些工作室的共同点就是除了簪花她们还会提供化妆与服饰,甚至是专业摄影师跟拍。而杨思思的工作室却只有簪花这一项,除了价格便宜吸引一些在校学生之外,几乎没什么竞争力。

乔景遇便提议她们也可以买些服装来搭配,并且自告奋勇担任化妆师的工作。她又出主意让小店员多在小红书上宣传,搞个集赞活动,到店可以减钱。

杨思思思考了一晚,也答应了下来。

那之后,小小的工作室客似云来,乔景遇一个人又是化妆又是簪花,最多时候一天能对着十几个客人,累的腰酸腿痛,但看着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她心里只剩下满足感。

那个时候杨思思也真是把她当成店里的金疙瘩,包吃包住不止,逛街遇到漂亮衣服还会给她买上几件,乔景遇也从称呼她为杨老板变成思思姐。

她觉得自己真是幸运,遇到这么好的老板。

只是乔景遇还是太年轻,没有想到锋芒过盛会让上位者感到威胁,甚至心生妒忌。

尽管已经招聘了两位化妆师,但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工作室点名要乔景遇来化妆簪花,连杨思思都被晾在了一边,经常很久都没什么事可做,只能给乔景遇打打下手。

直到有一天,一个客人对乔景遇说:“小姐姐,你这手艺自己出去当老板足够了,根本不用给人打工啊。”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乔景遇听完这话心里一咯噔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的杨思思,杨思思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只笑笑接着夸了句:“景遇可是我们的金疙瘩,不能走。”

乔景遇暗自舒了口气,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思思姐对我这么好,哪能走啊。”

令她没想到的是,最终却是她的“思思姐”把她活活逼走的。

那几天本是淡季,来南江旅游的人不算太多,但某天店里来了个客人指名要乔景遇簪花。

整个过程不是在化妆时候表达对乔景遇的手法不满,就是在簪花的时候说色彩搭配不对,不管她多么耐心解释,对方都表示不理解,要求她拆了重做。

这个时候杨思思总是出来打圆场,好声好气地伺候着顾客,又安慰乔景遇不要放在心上,就给她再做一遍,满意为止。

乔景遇也压着性子,只觉得是顾客有些挑剔,很认真地又拆了重做,来回三遍,直到天已经擦黑,那位难讲话的客人,却以乔景遇浪费了她的宝贵时间为理由,拒不付钱,并直接当面发了小红书点名道姓要求大家避雷她。

乔景遇气不过想要理论,却被杨思思生生拦下,竟真没收钱就放了客人离开,“算了算了,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也别放心上。”

“可是明明就是她的问题。”乔景遇有些不满。

“做生意嘛,就是这样。”

但直到这个顾客第二天找上门,直接说乔景遇化妆手法不对导致她脸部过敏,她才知道并不是简单的做生意就是这样。

这人来势汹汹,身边还带着两个人高大的男人,看起来是打算大闹一番,她指着脸上的浅红色的斑块,一会啜泣一会辱骂,非要店里给她个说法。

而杨思思一如既往拦在前面不让乔景遇解释,只要她一张嘴杨思思就打断,她只能硬生生挨下这些无端的指责。

“是我们的失职,您看想怎么解决。”杨思思低眉顺眼地站在客人旁边。

“我这脸光去皮肤科治疗估计就得千把块钱,这样吧,1000块钱我也没多要。”

“你这不是碰瓷吗?故意来要钱的!不能给她。”乔景遇只觉得气血上涌,初入社会的姑娘浑身都气的发抖。

“行,没问题,应该的。”杨思思撇了乔景遇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而那位客人并没有停止,她指着乔景遇说:“钱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再留在这个店里,我不能看她再祸害其他人。”这客人明显是冲着乔景遇而来,她嘴角噙笑,颐指气使地看着乔景遇,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乔景遇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人。

杨思思看看乔景遇颇有些为难地站在那里半响没有吭声。

“如果老板不同意,我会在网上大肆宣传,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你这是家什么店!看看还有没有人敢来!”

杨思思眼神四处乱瞟,憋了半天说了句,“您这是何必呢。”

“我走,别为难店里。”

乔景遇离开前的那个晚上,杨思思做东请了店里几个姑娘吃火锅。

酒过三巡,她一脸不舍地拉着乔景遇地手:“妹妹,真是姐姐对不住你,若不是对方太难缠,来头又大,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姐姐是真的舍不得你。”

乔景遇的脸色被酒精晕染了一阵浅红,但她一双眼睛依旧清明,只轻声说道:“老板,你这又是何必呢。”

“嗯?”杨思思有些不解。

“我可以接受这个社会里有好人坏人,有善良有妒忌。”乔景遇将手从杨思思手中缓缓抽走,声音清清凉凉,让杨思思心里一颤,“但我真的很讨厌伪君子。”

在场众人一听这话纷纷看向乔景遇,而杨思思更是面露尴尬,目光躲闪:“妹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别叫我妹妹了,我觉得恶心。”乔景遇冷笑道,“当你妹妹的下场,就是被你用这种恶毒的手段赶走吗?”

“我在地铁站看到了你和那个女人,有说有笑亲密无间,原来你们认识。”那天乔景遇想要坐地铁去给杨思思以及店里的员工买点礼物作为自己的告别,没想到却在进站口看到了杨思思和那个所谓的“客人。”

这一切再清楚不过,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这位思思姐搞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赶自己走,“怪我自己,初出茅庐,不知社会险恶。让杨老板好好给我上了一课。”

“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杨思思看着冷若冰霜的乔景遇,一句话没再说下去。

“我之所以选在这顿饭才说,是因为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看你虚伪的嘴脸。”

“好自为之吧。”乔景遇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火锅店,第二天便乘车离开了南江,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种混着友情与姐妹之情的复杂情感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背叛”二字。

乔景遇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人,还是那幅摸样,虚伪的表情下一双眼睛放着精明的光芒。

“这位子是我朋友的,麻烦你让让。”

“景遇,你是何必呢,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在这儿见面也是缘分,姐姐我可是一直惦念着你呢。”

“那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只有过节的时候才会想起姐姐你。”

“比如,清明节。”乔景遇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还有,别以为我还是之前的傻白甜,你做的事我都记着呢,识相点就赶紧走,别影响我呼吸。”乔景遇一顿输出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她想告诉杨思思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你!死丫头,现在真是眼尖嘴利啊,小瞧你了......”体面人装不下去,杨思思终于还是露出了真实的嘴脸,“怎么还妄想着参加个比赛一朝凤凰腾达吗?告诉你,有我在没门!”

没等乔景遇开口,背后突然响起一句甜甜的女声:“嘿,大姐,占我位子了。”

蒋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二人身后,她嬉嬉笑笑地看着杨思思,不等她反应,直接挤到了座位上,“不是给我站的位子吗,这大姐谁啊?”

“叫谁大姐呢?”杨思思扯了声嗓子,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原来是阿姨,那不好意思了,您真显年轻。”

第5章

戏中人

“那人谁啊?”蒋涵瞅着乔景遇脸色不太好,小声问道,“看你俩剑拔弩张的。”

“一个故人,懒得再提。”乔景遇说。

此刻也确实顾不上再去叙说那些陈年旧怨,大赛的两位负责人已经到场,大家也都纷纷坐定。

赛前动员会的流程很是简单,主要负责人简单念了两句开场白,便开始公布比赛流程。

这次参赛人员总共七十二名,六人一组先进行小组赛,每组第一名进入半决赛,再来是决赛,简而言之,类似于足球世界杯的那种模式,这样抽签就显得格外重要。

这次的参赛名单里有一些是乔景遇过去听过的,她们早已在网络小有名气,很多作品也为人称道。

“紧张吗?”蒋涵小声问。

“说不紧张那是骗你的。”这是乔景遇最大的一次机会,纵使多么自信自己的技艺,她依旧会惧怕那个万一,尤其是刚才杨思思的最后那句话,威胁意味颇浓,“期待抽个好签吧。”

抽签很快开始,每人人手一个号牌,乔景遇抽到的是28,蒋涵是7,两个人并不在同一个组,甚至不在一个半区。

“乔宝贝,咱们顶峰相见吧!”蒋涵煞有介事的样子惹得乔景遇笑出了声。

杨思思与她也不在同一个半区,会议结束后,她堵住桥景遇的去路,轻飘飘留下了句:“走着瞧。”

乔景遇不愿搭理她,拉着蒋涵离开了会场。

第二天便是开幕式。

乔景遇被闹铃叫醒的时候,蒋涵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不需多问,一定是为了待会的“粉丝见面会”做准备。

蒋涵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跟乔景遇聊天:“你可真能睡,还有时间梳洗打扮吗?”

“我现在还困着呢......”乔景遇眯着眼睛在柜子里来回翻找着衣服,随手拿出一件紫色衬衫,只听那边蒋涵说道,“看我这身紫色连衣裙好看吗?祁皇说最喜欢女生穿紫色。”

“......”乔景遇把拿走手里的紫色衬衫又放了回去,换了件浅咖色的半裙搭白色T恤,半响才说:“好看。很适合你。”

今天的开幕式设在了酒店的演出场馆,离住宿的地方不算近,偏生今天太阳又大,等两个人赶到场馆里时,乔景遇的额头已经开始滴汗。

不愧是能承办各种大型演唱会,容纳万人的专业演出场馆。阶梯式的座位,音响灯光一样俱全,仔细一看直播机器已经架好,一旦开始,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传遍每一个地方。

主办方把所有参赛选手都安排在了离舞台最近的区域,其他座位则已经坐满了密密麻麻的观众,看的出是下了血本的一场开幕式。

乔景遇与蒋涵到的有些晚,她们还没来的及找到自己的座位时,灯光就已经暗下,两人不得不站定在走廊的角落里,等待着演出的开始。

随着大屏数字倒计时的结束,本次簪花大赛正式揭幕。

从容帅气的男主持与雍容大方的女主持闪亮登场。动听的声音如流水缓缓流淌,介绍着簪花的起源,发展与未来。

接着是几个古风舞蹈,美丽柔韧的姑娘在台上翩翩起舞,台下的观众交头接耳,并不投入,身边的蒋涵则更是哈欠连天,满脸写着不耐烦。

“好无聊啊,到底还有几个节目,祁皇才能出来啊。”

乔景遇冲着她无奈地笑了笑,“再忍忍。”这种节目不管放在哪里,哪怕是放在春晚的舞台上,也都是大家打电话拜年,发红包的好时候,新意不多,吸引力太小。

但这些晚会还偏偏喜欢用这一类节目消耗观众的耐心。

终于在一组古筝演奏结束后,伴随着稀稀拉拉的掌声,两位主持人再度登场。

“相信大家还沉醉在刚才动人的古琴曲之中,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意犹未尽。不过我们接下来的环节将更加精彩。因为我们即将登场两位重量级的神秘嘉宾!”主持人在台上慷慨激昂地吊着大家的胃口,“大家猜猜他们是谁呢?”

顿时台下观众一阵骚动,众人纷纷来了精神,再不若方才的昏昏欲睡,个个面露兴奋之色,互相谈论着究竟是哪两位神秘嘉宾即将登场。

早就听闻主办方这次是卯足了劲儿想要把大赛办出影响力,彰显影响力的第一步必然是得请到有影响力的人。

“一个肯定是祁琛,还有个是谁呢?”蒋涵小声地跟乔景遇咬着耳朵。

乔景遇没说话,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只要其中一个是祁琛,那么另一个是谁都不再重要。

台上主持人磨蹭着迟迟不愿公布,他眼看着大家着急猜测的模样,满意地笑着说:“看到大家这么期待的样子,我们也不卖关子了,现在我就来公布两位神秘嘉宾,他们分别是我们的优质偶像,顶级歌王祁琛!”

“另一位则是我们的新势力国风设计师魏燃,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旁边的女主持人接着说道。

不出所料在公布祁琛名字的时候,引起了台下一阵不小的骚动,甚至有人尖叫的发出了“祁皇,天哪”的声音。

相比之下在听到魏燃的名字时,在场观众要冷静许多,甚至很多人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物。

但乔景遇倒是意外的知道这个设计师,她曾经在苏城看过他的一场古镇时装秀,别致的中式服装在小桥流水中,让人印象深刻,是个品味很独特的人。

神秘嘉宾的面纱揭露,二人在台下的欢呼声与掌声中缓缓登台。

祁琛换掉了上午那身运动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简洁得体的Armani黑色西装,明明是最正儿八经的穿着却怎么也盖不住身上那股恣意狂妄。

在他身后紧跟着走上来一位身穿白色丝绸质地复古西装的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容清秀,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这人便是魏燃。

一黑一白,两相对比,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议论。

“天哪,竟然真是祁琛,之前别人说我还不信!”

“祁皇这是真实存在的人吗?帅的我腿软!”

“我靠,真没想到这次还真有祁琛啊,值了值了,没有名次都值了。”

“这魏燃我还是第一见,站在祁琛旁边竟也不输。”

“输太多了吧,还是祁皇气场强大,太帅了!”这句是蒋涵说的,有她在是容不得别人说祁琛半点不好,哪怕是夸别人和祁琛一个水平线上,那都是在侮辱她的偶像。

乔景遇没说话,从前她的眼里只有祁琛的时候,世间所有都比不上他,现在跳脱开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格外可笑。

而此刻独播平台的弹幕已经被瞳孔地震的粉丝刷屏。事前对于祁琛会出席本次开幕式只是有一些小范围的传言,真正知晓的人少之又少。自家偶像这突如起来的亮相,让屏幕前的粉丝都格外激动和兴奋。

他们满屏刷着祁皇太帅了!祁皇一定会现场唱歌吧!好了又被主办方拿捏到了,竟然连祁皇都请的到......

只是这中间偶尔夹杂着几句别家粉的阴阳,暗指祁琛走下坡路连这种小比赛的开幕式都参加。

但细小发叉的枝节并不影响大局,总得来说祁琛的出现为这次大赛造了巨大的声势,引来了更多的关注。

台上两位主持人拿着话筒喊了好几次,才勉强维持住台下的秩序,“请大家安静些,把讲话的机会也留给我们台上两位啊。”

现场观众听闻纷纷安静下来,满眼期待地等着主持人与台上两位帅哥的互动。

“我们先请两位跟现场的选手和所有观众打个招呼吧。”说罢,男主持人把话筒率先递给了祁琛。

“大家好,我是祁琛。”祁琛眸光轻压,望向台远处走廊的黑暗角落里,没有聚焦的停留片刻。他的依旧表情浅淡,依旧惜字如金,却引来台下不少人的欢呼。

“我相信不管是现场观众还是我们正在收看直播的朋友们,一定都没想到我们华语乐坛的天皇巨星祁琛会来到开幕式现场,大家一定都很好奇,为什么祁琛会来到这里呢,我也带着这个疑问来问问本尊。”话筒被轻轻递到了祁琛的嘴边,这一刻上万人的场子里鸦雀无声,似乎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乔景遇站在角落里,阴影遮挡住了半边脸,表情看不真切。但她的手牢牢攥在手心里,竟然觉得有些紧张。

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呢,再怎么样也不会是那个答案。

祁琛并没有思考多久,他的脸在台上灯光的照射下变得异常柔和,“我的家乡夏城,是簪花的发源地,曾经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她很会簪花,也让我对这项艺术有了了解......”

此话一出在场观众纷纷尖叫,什么要好的朋友,这肯定是女朋友吧!

乔景遇的心跳瞬时漏了半拍,明知台上的人根本看不见此刻的自己,她依旧慌张地低下了头。

“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乔景遇抬起头,瞪大着眼睛望着台上的男人。

“我即将接拍第一步电影,女主角恰好就是来自海边的簪花女......”

第6章

小青梅和小竹马相遇啦

这话一出,无疑又引起了场内外观众的不小震动。

弹幕又再次被“祁皇竟然要演电影!”刷屏。与此同时微博热搜也连爆两条#祁琛参加簪花大赛开幕式#祁琛自爆将出演电影。

台上的男人周身冷肃,并未受到热烈气氛的影响,他又再次撇向那个角落里,挑了挑眉,眸底掠过玩味之色。

乔景遇没了刚才的慌张,只觉得心下空落落的,仿佛误入一场将将拉开大幕的戏剧之中,只是不知自己究竟是观众还是演员。

“这可是重磅消息啊,祁琛第一次参演电影,到时候我们在座的各位会不会去电影院支持啊?”主持人语调逐渐高昂,把话筒对准了在场的观众。

“会!”

“我们都知道祁琛当年也是比赛出道,作为过来人,对于今天要参加比赛的选手,你有什么寄语吗?”

这一次祁琛停顿了很久,停顿到台下观众甚至以为话筒坏了,他才缓缓开口,“追光的人,终会光芒万丈,祝大家成功。”

“啊,祁琛好暖啊。”又是一阵尖叫。

“好奇怪,这次见到的祁琛总觉得和平时不一样。”蒋涵扭头看向乔景遇,却不知什么时候对方已不见了踪影。

乔景遇跌撞着往场馆外走,一路上不知碰到了多少人的肩膀与胳膊,但她始终不敢再回头一望。

耳后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她听到祁琛被欢送下台,主持人在采访魏燃,魏燃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觉得有股力量在拼命拉扯着自己,要把自己拽回到过去,拽回到七年前。

那句话,曾经是她的人生坐标。

她曾用同样的话勉励过七年前参加歌唱大赛的祁琛,只是当时那句话还有后半句,“没有光也没关系,你还有我!”

乔景遇坐在场馆外的走廊里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不知道祁琛这是在唱哪一出,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意有所指,但又在你胡思乱想的时候,接着用下一句狠狠打破,告诉你不要想太多。

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八岁的懵懂少女,她也不是什么绝世恋爱脑,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是在报复她。

当年风光无限的高岭之花竟然被她给甩了,他一定咽不下这口气,哪怕这过程曲折复杂,哪怕错并不在自己。

直到开幕式结束,乔景遇也没再进去,她给蒋涵发了个信息说自己不舒服,便回了房间。

刚进房间,手机便收到了言末的微信:!!!震惊了

瞧啊乔:?

言小末:刚看了开幕式,祁琛那家伙怎么也在!你俩碰面了?

瞧啊乔:嗯。

下一秒言末的电话立刻打来,乔景遇接起电话,急不可耐的清亮女声立刻传来:“快说说!”

“这会你不上班?”

“课间休息,给你10分钟的时间,简明扼要说重点!”言末是乔景遇的大学室友,毕业后留在北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小学老师,同时她也是乔景遇与祁琛二人感情的见证者。

乔景遇把这几天遇到祁琛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电话那头言末一直屏气凝神认真倾听,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他这不就是有女友还来撩你!”言末进行了一针见血的总结发言,“当时我还觉得你们分手很可惜,现在看分的太对了!”

“我从来没后悔过自己当时的决定。”乔景遇躺在床上怔愣地望着天花板。

她从来没后悔分手的决定,但更没后悔当初与那个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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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景遇出生在夏城南滨区,家中成员三人,除了她还有爸爸和奶奶。

爸爸作为一名高中数学老师,在生活中依旧处处透着刻板与严谨。他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更是从小寄予厚望,实行各种狼性化教育。

诸如每天写不完作业就不准吃饭,考试考不到满分就会挨打,即便是下了大雨也从来不会带着伞去学校接她。

但这种不近人情似的教育似乎对乔景遇并不奏效。她并没有因为害怕而去时刻规训自己的一言一行,而是依旧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与之对抗。

能让她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有个好奶奶。

世界上最好的奶奶。

即便奶奶早已离开多年,乔景遇每每想起她,率先浮现在脑海中的依旧是她那爽朗的笑声,记忆中她总是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跟谁说话都带着笑。

她会在乔景遇跌倒的时候用最温柔的言语鼓励她不要哭站起来,也会在她小学数学考试遭遇滑铁卢后,帮着她修改分数试图在父亲那儿瞒天过海。

奶奶处处护着她却从不溺爱她,她教她坚强也放手让她独立。

那个为别人簪了一辈子花的可爱老太太也把自己最宝贵的技艺统统传给了自己的孙女。

而对于母亲这个角色,乔景遇全部的印象也都来源于奶奶的描述。

那时候奶奶怀里抱着小小的她,苍老的手指指着镜框中的女人,声音柔软如讲故事般诉说着她短暂的一生,她的美丽她的坚强和她对襁褓中女儿的不舍与爱。

三岁的乔景遇懵懂地盯着照片中有着一头乌发宛如仙女般的人,第一次对妈妈有了模糊的印象。

总而言之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乔景遇既没有抑郁也没有走偏,并在六岁那年结识祁琛后拥有了一个完整的童年。

那天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七月初的午后,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拼命炙烤着大地,院子里的小狗用鼻子顶开门缝,也跟着进来避暑。奶奶正在厨房里洗碗,作为放假在家的小朋友,乔景遇手里捧着根牛奶味的冰棍,正吹着风扇看动画片。

当然若是爸爸在家这样的场景是绝不会发生的,庆幸的是这位尽职尽责的教务处主任此刻正在学校批阅试卷。

乔景遇看着手里消磨半天还剩半截身子的冰棍,突然觉得有些无聊,这东西吃到嘴里都是些冰渣子,奶味一点也不浓。

若是化成水,是不是就和牛奶的味道一样了呢?

想到就要做到,乔景遇东瞅瞅西看看,突然灵机一动。把这剩下的冰棍放进热水里不是很快就能融化成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吗?

她拿出自己可爱的小牛杯子,把冰棍直接塞了进去,然后托着圆嘟嘟的下巴思索着怎么弄到热水。

奶奶曾说过,桌上的水瓶里都是开水,让她不要碰......

原来热水在这里!乔景遇拔掉瓶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提起了水瓶,瞄准着自己的小杯子往里倒。

小小年纪的乔景遇竟真的把水完美倒进了杯中,水瓶也安然无恙地放回了原位,此刻她挥舞着兴奋的小爪,一把端起了自己的小杯子。

啊!好烫!

下一秒整个杯子垂直下落到乔景遇的脚下,杯中的热水也跟着泼洒到了乔景遇的手上。

奶奶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了过来,然后顾不得褪掉身上的围裙抱着乔景遇夺门而出。

等到乔景遇反应过来疼的龇牙咧嘴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一路狂奔的奶奶抱到了西街的诊所,进门时她冲着身着白大褂的陆医生甜甜问了声好,她曾经在这里吃过好吃的糖丸,所以她喜欢陆医生。

乔景遇白嫩的小手此刻已经长出了不大不小的水泡,陆医生牵着她到水龙头那里用凉凉的水不停冲洗着手背,乔景遇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看着水花冲击着手面上的小泡,傻傻地问医生:“阿姨,这个泡会被水冲掉吗?”

“不会,我们先用水冲,然后阿姨帮你挑掉。”

乔景遇乖巧地点点头,手面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在冰水的冲击下逐渐减弱,奶奶则在一旁指着她的小脑瓜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碰热水,女孩子家手上留了疤多丑。”

乔景遇一脸愧疚地撇着嘴看着奶奶,心里却想着若是留了疤岂不是很酷。

突然诊所门口男孩响亮的哭声和女人急切尖锐地叫喊声交织在一起,“陆医生在吗?麻烦快来看看我们小琛,他被烫伤了!”

一个穿着朴素看起来约莫五十出头的女人抱着一个眼睛大大的男孩走了进来,怀中的男孩因为抽泣脸颊晕上了一层淡淡的浅粉色,他支棱着被烫伤的右手臂看起来像个坏掉的洋娃娃。

不得不说这个“洋娃娃”长得可真好看。大大的眼睛,眼尾有些上翘,鼻子小巧而精致,尤其是那又长又密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挂着晶莹的水珠。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一来来两个烫伤的孩子。”陆医生颇为无奈地看着眼前焦急万分的女人,“祁家阿姨,有没有给他冲水?”

“没有,我一看烫到了就赶紧过来了,他爸妈也不在家,我一个人也不敢擅作主张。”

陆医生看了看男孩的手臂,轻声说:“不算严重,先去后面给他冲水,我把小姑娘包扎好就过来。”

祁家阿姨抱着祁琛往里走,奶奶则扯着乔景遇走出来,许是害羞的原因,经过乔景遇身边时,祁琛的哭声转变为隐隐的啜泣。

乔景遇莫名地看了看身旁的男孩,转头冲着奶奶说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怎么一直在哭,好丢脸。”

小男孩敏感捕捉到了女孩话语里的嘲讽,一双通红的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乔景遇回看过去,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奶奶冲着祁家阿姨抱歉地笑了笑,“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皮猴子一个。”

陆医生很熟练地为乔景遇上了药又包扎了一番,这小丫头手面被烫的不轻,却从始至终没掉一滴眼泪,甚至没喊一声疼,作为见多识广的医生也不免感叹道:“小姑娘真坚强,有出息。”

许是为了那点小男子汉的面子,祁琛被阿姨领出来的时候,没有再哭出声,只是那眼泪已经如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睛里不断涌出然后沉默地落下。

乔景遇冲着黛玉附体的小男孩挥舞着被裹成粽子的左手,大声喝道:“哭什么哭!”

男孩吓得哭出了鼻涕泡。

那时候乔景遇少年不识愁滋味,那时候祁琛是橱窗里易碎的玻璃娃娃。

在医生的夸赞下,乔景遇觉得坚强有出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赞美。但长大后才发现,自己所谓的坚强并没能给自己带来多么辉煌的未来,反倒是那个儿时只会哭鼻子的小男孩,走上了人生的最巅峰。

该说不说,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平。

第7章

猫捉老鼠

晚上父亲回到家中,看到乔景遇被裹成粽子的手,发生了什么已经一目了然。

看着乔父晦暗不明的脸色,奶奶赶紧出来打圆场,“也怪我没注意,桌上放着一杯开水,她想喝却烫了手,你别怪孩子。”

奶奶在父亲面前从不弱势,据说父亲也是在虎妈教育下长大,但许是老太太年纪大了,每次牵扯到乔景遇的时候,她便会察言观色,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语气同父亲商量。

“爸爸,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乔景遇在父亲面前甜笑着卖乖,她不敢保证父亲一定会吃她这套,但试试也许有用呢。

出乎意料的是,祖孙二人并没等来想象之中的暴怒,父亲盯着乔景遇的手看了半响只说了句,“伤口小心点别发炎。”

仅仅一个月后,一家三口择吉日搬了家,住进了一栋二层小洋楼。

后来乔景遇才知道父亲那天之所以没有生气,是因为那天他终于谈成了那栋母亲在世时心心念念的小洋房。

奶奶说那时候家里条件困难,父亲只是个普通教师,母亲在海边经营一家小超市,两个年轻人每天早出晚归,奔波在这座小小的城市里,就是为了攒钱能买下一栋小洋楼,让母亲能够拥有自己的小花园。

可惜就在钱还没来得及攒够,母亲便等不及走了,而这也成为了父亲一直以来最大的遗憾。

但那时候乔景遇还小,还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意义。她在跟原先小区里的玩伴一一惜别后,怀着激动的心情搬进了漂亮的新家。

这里是夏城的富人区,一栋栋带着欧式风味的洋房交错林立,家家户户门口都有着精心打理过的小花园,路面整洁干净,连奔跑出来的小狗都比她怀里抱着的朵朵要干净许多。

但她还是最喜欢朵朵,这个据说当年被母亲捡回家来,和她同龄的温顺小狗。

在搬到新家没多久后,乔景遇也顺利地入了学,成为一名带着红领巾,小学一年级的学生。

刚入校的第一天,她便与班级同学快速打成一片,等放学的时候,已经和几个男孩女孩一起你追我赶地互起外号。在与最后一个同学挥手拜拜后,乔景遇一个人背着双肩包蹦蹦跳跳地往家走。

这条小路此刻宁静又祥和,偶尔有几个骑着车子路过的大人,不管认不认识,她都会礼貌问好。

乔景遇低着头,边走边想着自己真是个乖宝宝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了前面正走着的男孩。

“哎呦。”乔景遇奶声奶气地叫出声,男孩回过头看见她的瞬间脸色轻微一变,不动声色地扭过头继续加快步伐往前走。

“哎哎哎,你别走啊,我还没跟你道歉呢。”乔景遇慌忙追上去,一把拽住了男孩的书包袋子,“对不起,我没看路,你没......”

“是你!爱哭鬼!”乔景遇圆溜溜地眼睛瞪得老大,这不就是那天诊所里的爱哭鬼吗?

男孩因为这个屈辱性的形容,小脸瞬间涨的通红。他甩开乔景遇的手冷冰冰地说:“别跟我着我!”

乔景遇哪肯听他的,她像个跟屁虫一样,一步步跟在男孩身后,小嘴叭叭个不停:“你也住在这附近吗?我也是,交个朋友啊?我叫乔景遇,大小乔的乔,景色的景,相遇的遇,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目不斜视,屏蔽了身旁全部的声音。

“没关系,等到下次我一定会知道你叫什么。”乔景遇没再继续追赶,插着腰气势很足的冲着男孩背影喊了一声,然后愉快地回了家。

在她幼小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直来直去,她想要跟这个人交朋友,也坚信他会成为自己的朋友。

第二天,乔景遇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她一口气喝完桌上奶奶为她准备好的豆浆,又从盘子里拿了个包子便跑出了家门,“我上学去啦。”

“哎,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早!”等奶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乔景遇早就没了踪影。

乔景遇一边走一边啃着手里的小包子,这是奶奶亲手做的,里面放着她最喜欢的马蹄。

她走到昨天与那“爱哭鬼”分开的路口,小小的身子倚在路灯下开始四处张望,她之所以今天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守株待兔”。

对于夏城来说,九月份依旧是一年中的高温天气,这个点虽然太阳还没有高高挂起,但气温已经开始不断蹿升。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顺着秀气的鼻梁缓缓滑落。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手表,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眼看着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乔景遇只得背好书包,一脚踢开路边碍事的小石子,气闷地朝着学校走去。

这家伙为什么一直不出现,他今天不用上学吗?

乔景遇不知道的是,她那天之所以蹲点失败,是因为男孩还在二楼阳台上悠闲的地享用早餐时,远远就看到了蹲在电线杆前面东瞅西看“偷”感十足的女孩。

他拎起书包直接从后门去了学校。

相同的情形接连出现了三天。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宛如螳螂捕蝉般一大早蹲在电线杆前,而那只小“蝉”则化身黄雀在她的背后偷偷观察,顺利地溜之大吉。

乔景遇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就这样被他人尽收眼底。而屡次蹲点不顺的她,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渐渐放下了想要和那个男孩交朋友的信念。

她乔景遇又不缺这一个朋友!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段时间父亲带回了高一数学,也不当班主任了,整个人空闲时间相当多,每天早早起床就等着送乔景遇上学,这也直接断了她去蹲点的机会。

不仅如此,父亲对乔景遇的全方位培训也逐渐展开,不止每天回到家给她开小灶讲数学,还为自己这个天性顽劣的女儿报了个周末的钢琴班,想好好养养她的性子。

乔景遇对于学钢琴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太多自己的想法。她曾经到一个同学家里玩,参观卧室的时候看到了对她那架高级钢琴艳羡不已,那段时间她做梦都想拥有一个钢琴。

但当她听说家里有钢琴的代价就是每天都要早起在家里被妈妈逼着练琴时,就觉得这钢琴不要也罢。

而现在虽然每周要到培训班去学习,但家里并没有钢琴,这样想着自己比那位同学还是幸运的多。

而幸运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教乔景遇弹琴的老师是个温柔漂亮的大姐姐,初次见面时她便捧着乔景遇的手,眼睛弯弯地说:“小朋友你的手指长得真好,有弹钢琴的天赋哦。”

因为这句温柔的夸赞,乔景遇喜欢上了弹钢琴。

这家钢琴机构在夏城颇为有名,整个机构占据着一栋三层的小楼,经常性十多间的教室同时开课,光是同校同学乔景遇就已经碰到过好几个。

今天更是很巧,她练完琴没走,安静地坐在教室的板凳上等着父亲过来接她。

不一会,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恭敬地朝着老师的方向说了声:“吴老师好。”

吴老师招手让他过来,“祁琛来啦,过来坐。”

“原来你叫祁琛!”乔景遇一屁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跑到祁琛的身边,“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

“哦?两位小朋友认识?”吴老师温柔地摸了摸乔景遇的头发,笑眯眯地说。

“不认识。”祁琛无视了身边热情的冒着傻气的女孩,余光中能看到她今天穿了件红底白花小碎花裙,裙子的底部有几滴饭汤撒过的痕迹。

“怎么不认识啊,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叫乔景遇,小乔的乔,景色的景,遇见的遇。”乔景遇依旧执着地介绍着自己,完全没看出祁琛脸上不耐的表情。

“老师,可以开始了吗?”明明是孩子般的声音,听在乔景遇的耳朵里却格外冷飕飕。

吴老师在两个孩子身上来回巡视了一番,接着笑出了声:“sunshine girl和cool boy,真有趣。”

不过很快这位小太阳便被请回了座位上,她难得安静地在一旁听着祁琛练琴,他的每根手指落在黑白按键上的瞬间如清冷的钢柱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颗颗透骨。

不得不承认,这才是吴老师口中的天赋型选手。

那天晚上乔景遇做了个短暂的噩梦。在学校晚会上,她穿着蛋糕裙准备登台演奏一首钢琴曲,却怎么也按不动那钢琴上的按键,台下的学生老师都用一种嘲笑的目光看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祁琛突然走上台来,把她从座位上赶走,自己则坐下来开始弹琴,钢琴在他的手里重新焕发生机,美妙地音乐缓缓流淌,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而她则像一个小丑般站在一旁......

直到第二天下午放学,乔景遇都还带着羞愤的情绪沉浸在昨夜的梦境中。

最近她经常和自己同班的许胖胖一起回家,今天也不例外。许胖胖本命许衡,但由于小小年纪体重超标,乔景遇便给他取了个外号“胖胖”,她觉得这个外号配上他肉乎乎的脸很是可爱。

“胖胖,我这周不想去练琴了。”乔景遇说。

“为什么啊,你不是很喜欢那个老师吗?”许胖胖嘴里塞满了薯条口齿不清地问。

“我才发现我根本没天赋,吴老师是骗我的。”乔景遇踢着脚下的石子,神情有些失落。那时候她还分不清什么是实话,什么只是鼓励的假话。

“老师怎么会骗人呢?”许胖胖不明所以。

“前面是怎么回事?”许胖胖把空掉的薯条袋随手扔到了垃圾桶,指着前方道:“是不是李坤伦他们几个?”

乔景遇顺着许胖胖手指的方向往去,不远处的拐角三个男生围在一起,中间似乎还站了一个人,那人怎么有点像祁琛.......

“李坤伦是谁?”乔景遇问。

“他们几个是二年级的,平常总喜欢逮着落单的学生要零花钱,你看他们围着那个男生,肯定又是要钱呢。”许胖胖不禁暗自窃喜还好自己他们是两个人,不至于成为目标,“咱们快走吧,别理他们。”

“胖胖,会打架吗?”

“啊?”

第8章

会打架的女孩

在许胖胖大脑还悬在嘴巴里的薯条上时,其身体已经被乔景遇拽着奔向了前方,以正义之名,去拯救那个名叫祁琛的男孩。

此时距离祁琛被围堵,刚刚过去十分钟。

今年刚升入小学二年级的祁琛,不管在校外还是校内都是独来独往,形单影只。他不习惯与那群脏兮兮的小男孩一起疯跑打闹勾肩搭背,只觉得这些人无比幼稚。

在今天之前他不是没见过这几个小霸王拦着他人的去路要钱,许是骨子里的凉薄,对于与自己无关的事他不感兴趣也不愿插手,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轮到了自己。

他嫌恶地看着这几个脏兮兮满身臭汗的男生,一只手紧了紧口袋里厚厚的零花钱,一时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打一架脸上毕竟要挂彩,母亲知道了会不高兴,若是乖乖把钱给他们估计以后这种事将会成为常态。

或许还是该打一架。

就在祁琛跃跃欲试地想要挥拳出击之时,一个小男孩以百米加速之姿用自己魁梧的身躯撞上了正面对面包围着他的人。

只听那人嗷的一声跌撞在地,左手顺势拽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小胖子,而就在小胖子摇晃之际,不知何时又窜出一人顺势稳住了他的身形。

这接二连三的动作让在场众人都傻了眼。

“你没事吧!”还是那个小奶音,那个红底白花的小裙子,只是这次比上次干净了些。

祁琛定睛看了看眼前的两人,低低答了声:“没事。”

“你没事?老子可有事!”李坤伦鲤鱼打挺似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大,“你俩知道我是谁吗?想挨揍吧?”

“我管你是谁啊,小眯眯眼,仗着人多欺负人。”乔景遇叉起腰来,故意把声量提高了几度,“我们是替天行道的!”

“笑死人,你凭什么替天行道。”李坤伦旁边的四眼田鸡用一种嘲笑的口吻指着乔景遇,另外两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许胖胖看这三人无赖的模样,心下有些犯怵,他轻轻扯了扯乔景遇的衣角小声嘀咕道:“咱俩还是快跑吧,我不会打架,你又这么瘦,这不是纯挨打的份吗?”

“你肉这么多还怕挨打?”

“肉再多也都是我凭本事吃的,不是用来挨打的啊。”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李坤伦有些不耐地问道。

“你俩走吧,我不用你们帮。”祁琛的声音异常冷静,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都不像是这场风暴中心的受害者。

李坤伦一把捏住许胖胖的肩膀,邪笑着说:“臭胖子,你把我都撞飞了,还想跑?”

许胖胖小腿已经开始发抖,此刻他非常后悔自己为了去买薯条而耽误了回家的时间。

“我们没想跑,胖胖你别怕。”乔景遇只觉得自己此刻宛如金庸小说里的女大侠,眼下自己肩上责任重大,有两个柔弱男孩需要她的守护,“你叫李坤伦对吧。”

“知道你爷爷我,还敢这么主动找事。”

乔景遇小大人般的双手抱在胸前,以一种看弱智的眼光盯着眼前三个人,一个四眼田鸡,一个眯眯眼,一个小黑胖子,身高看起来还没自己高,就更别说跟祁琛和许胖胖比了。

算下来,即便是三对三打起来,他们也不一定会输,这样想着她暂且放了心:“李坤伦,你们几个今天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回家就告诉我爸爸,他是警察,专抓你们这种欺负弱小的人。”这还是奶奶教会她的,但凡遇到欺负人的同学,就说爸爸是警察,把他们先吓唬住。

“你爸爸是警察......有证据吗?”旁边的四眼田鸡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你爸不是数学老师吗?”许胖胖在一旁不明所以地说。

“......”

“哈哈哈哈哈,被揭穿了吧,骗谁呢!”对面三个人嚣张地爆笑出声,“真该让你们尝尝拳头的滋味。”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夏城某街角处,发生一起聚众斗殴事件。涉事方五男一女,最大的今年七岁,最小的不过六岁。伤势最重的是一名戴眼镜的男生,脸上一处抓痕,手腕上一处牙印,其余几人胳膊和手腕也都有挂彩。

等乔父过来接回乔景遇的时候,她还在张牙舞爪的想要跟对方干架,只是奈何一只手被一个小胖子拉着,另一只手被一个面无表情的白净男孩扯着。

而对面的恶霸三人组正哭地哇哇大叫。

这件事后来是怎么解决的,乔景遇早已不记得,她只知道那晚父亲免了她的晚饭,又对她批评教育了许久,但没有动手打她。

至于那三人直到很久以后,见到乔景遇都是直接绕着走。

这件事,在乔景遇的童年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她这辈子迄今为止,唯一一次打架。

就在第二天,那个冷酷的小帅哥就主动找上了她。

乔景遇早晨照例拿着热腾腾的包子在路上啃着,昨晚上没能吃上饭,这会的肉包子显得格外的香。

她边啃边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那种惩恶扬善的满足感灌满了她此时的心房。

而不远处那个熟悉的电线杆下,祁琛正低头来回踢着脚下的石子。

乔景遇轻快的脚步路过男孩,歪头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啊。”

祁琛张了张嘴,你好两个字没发出声音,看到这女孩不作任何停留地往前走,仿佛昨晚为自己打架的不是她,突然感觉有些落寞。

他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是专程等她,想要说声谢谢的。尽管昨晚回到家里,免不了被母亲一顿批评教育加冷嘲热讽,但他依旧想要感谢这个勇敢站出来帮助自己的女生。

乔景遇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祁琛一直在身后跟着自己,他始终保持着两人位的距离,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要一起走吗?”乔景遇笑的灿烂,圆圆脑袋后的马尾随着身体左右甩动,“不要害怕,他们肯定不敢了。”

祁琛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走到与乔景遇齐平的位置,第一次看清了眼前女生的模样,她脸上的一切都很圆润,圆脑袋圆脸袋和圆圆的大眼睛,这是比他见过的很多女孩都更可爱的模样,“谢谢。”

“你在跟我说谢谢吗?”乔景遇有些受宠若惊,本来帮助他就是出于本能,换做是别人她也会如此,“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嗯。”祁琛微微点点头,白皙的小脸不由自主发了红。

“yeah,开心,又多了一个朋友。”

后来的日子里乔景遇发现当初祁琛这个“嗯”多少也带了些不情愿,他当时也许真的只是为了感谢自己,至于做朋友这件事还是乔景遇自作多情了些。

整个小学后五年,不管雨打风吹,她总是坚持一大早在那个电线杆下等着祁琛一起去上学,放学的时候又和许胖胖一起,拉着他先去趟炸鸡店买薯条和虾饼。

祁琛过去从来不吃那些东西,但许胖胖就像个优秀的吃播博主,在他的诱惑下,祁琛偶尔也会破戒,然后为了怕母亲发现自己在外偷吃了东西,赶紧买瓶矿泉水不停地漱口。

不管是乔景遇与祁琛两个人走在路上,还是加上许衡他们三人一起,祁琛永远是那个最沉默的人。他总是不发一言地听着这两个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的聊天内容大多没什么营养,但久而久之,竟也真的习惯于这种吵闹的环境。

所以当祁琛率先升入初中,而另外两人还停留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第一次有些怀念自己过去的生活,以及这两个所谓的朋友。

但是乔景遇也没给他太多伤春悲秋的机会,很快便领着许胖胖直接找上了门。

那段时间整个夏城都在遭受回南天的困扰,家里每个房间的玻璃上几乎都起满了水雾,连呼吸中都带着潮湿的感觉。

周六的下午祁琛独自一人在家练琴,尽管已经升入初中,但母亲对他其他方面的培养依旧没有松懈。

他正弹得昏昏欲睡,楼下门铃响起,保姆阿姨今天休假,他起身走到阳台往下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许久未见的乔景遇和许衡。

很难形容此刻祁琛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就像是那种潮湿的黏腻感突然被洗干洗净,浑身只剩干爽的感觉,总之这种感觉不算差。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快速下楼开了门,门口两个人招呼都不打立刻如土匪般地冲了进来,嚷嚷着外面好热。

祁琛先是打开了一楼的空调,又询问两人想喝点什么。

“有吃的吗?”许衡说。

“胖胖,你刚不才吃过一根烤肠!还吃!”

“那不都消化了。”许衡没什么底气的辩解着,偏偏自己就是又饿了呀。

“白开水就行。”乔景遇跟在祁琛身后,丈量着对方与自己的身高差距,也就两三个月不见,怎么两人的身高越差越大,明明自己也有在好好吃饭长身体啊。

而且不得不说,祁琛到了初中以后,真是越来越帅,尤其那双眼睛比女孩子的还好看。最近班里经常传阅各种八卦杂志,她记得有一期在分析男明星五官的时候曾经提到过这种眼睛,叫桃花眼,说是有这种眼睛的人多情又薄情。

为什么一个人能同时具备这两种相悖的特质呢?乔景遇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多想,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地问:“祁同学,初中生活有趣吗?”

只是几个月不见,眼前的女孩与之前仿佛变了个模样,个头高了不少,但因为太瘦显得有些驼背。脸上褪去了不少婴儿肥,只一双眼睛还是如最初那样,圆溜溜地上下乱转,仿佛下一秒就能想出什么鬼主意。

“没什么有趣的,等你们上了初中就知道了。”祁琛随手递给了乔景遇一瓶水,又把几个橙子和洗干净的葡萄放到桌面上,“坐吧,我们家没零食,吃点水果。”

“我最爱吃橙子。”许衡拿起橙子开心地笑了。

“我可以参观参观你家吗?”乔景遇问,这是她第一次到祁琛家,仅仅是客厅就已经透露出不俗的品味,同样的格局却比她自己家漂亮的多,这大概是他妈妈的精心布置。

“可以,我带你逛逛。”

乔景遇起身跟着祁琛往里走,背后坐着的许衡啃着橙子一脸茫然地问道:“小乔,你受伤了吗?裙子后面怎么有血啊?”

“咦?你刚坐过的沙发上也有!”

第9章乔家有女初长成

乔景遇不明所以地扭头看了看自己背后的裙子,米白色的连衣裙在屁股的位置上不大不小印着一块鲜红的印记,不消多想,只片刻她就涨红了脸,“不会吧......”

“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受伤了都不知道。”许胖胖一副语重心长小大人的模样。

祁琛毕竟已经上了初中,虽然接触的女孩不算太多,但比起这些年除了饭量什么都没长的许衡还是要懂得不少基本的生理卫生常识。

“厕所在那边拐角,你先进去,我去找找我妈有没有卫生巾。”祁琛说起这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熟练地仿佛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乔景遇听到这话,脸红的更加厉害,她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手心渗出不少汗,一张脸写满了尴尬。

一旁的许衡这才明白过来,不可置信地说:“我天,小乔,你长大了。”

“你闭嘴。”乔景遇狠狠瞪了许衡一样,慌忙跑进了厕所。

厕所里的每一秒都相当难熬,乔景遇不是没有任何生理常识的傻丫头,不仅是奶奶曾经跟自己科普过这些,她身边也有好多同学已经经历过生理期的到来,她还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发育的不够好,为此颇为苦恼。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祁琛家里经历这个第一次,此刻还要在厕所等着他给自己找卫生巾,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厕所外传来祁琛清亮的声音:“我帮你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没穿过的,放在外面小凳子上,东西也在,你换上吧。”

“哦。”乔景遇声音小的像蚊子。

等乔景遇磨蹭半天换好衣服从厕所走出来的时候,祁琛正站在不远处无所顾忌地瞧着她,他的表情毫无异色,甚至带了点鼓励的笑意:“挺合身,除了裤子有点长。”

“不好意思,弄脏你家沙发了。”乔景遇咧了咧嘴,摸着后脑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你进去这会儿,祁琛都擦掉了,人家这是真皮沙发,好擦。”许胖胖在一旁仔细打量着乔景遇,得出一个并不太重要的结论,“别说衣服还挺适合你。”

乔景遇出来之前已经照过镜子,这身蓝色系运动套装穿在她身上的确并不违和,尽管是新衣服,许是和其他衣服放在一起的缘故,乔景遇莫名能闻到其中夹杂着的干净清爽的少年味道。

祁琛没再就这件事发表言论,而是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乔景遇,“你自己翻翻看,有什么想看的电视。”

乔景遇觉得他这是刻意揭过刚才的话题,好让自己不再那么尴尬。

她见识过自己的同桌因为来了例假,拿着卫生巾到厕所的时候被班里几个男同学撞见,那几个男生对着她各种讽刺开涮,开着恶意满满的玩笑,导致同桌后来只敢偷偷藏着卫生巾去上厕所。

祁琛果然跟那些人都不一样,自己没交错这个朋友。想到这儿乔景遇心中不免升出一丝比感激更复杂的情绪,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种情绪叫长大。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看了会动漫,其实乔景遇不怎么喜欢看动漫,但许胖胖看到动漫两眼就放光,立马牢牢把持住遥控器,让她压根没机会换台。

突然,门口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接着是一阵高跟鞋踩在路面的哒哒声,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半裙套装,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推门而入,而一旁的祁琛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立马站了起来。

“家里来人了?”祁母拿掉脸上的太阳眼镜,露出一双妩媚动人的眼睛,乔景遇这次知道原来祁琛的那双眼睛是遗传自母亲。

“我的两个朋友。”祁琛有些不自然地别开母亲投射而来的尖锐目光,低声说:“妈,今天回来这么早。”

乔景遇和许衡听到这是祁琛的母亲,也都赶忙站起身,礼貌地说:“阿姨您好。”

祁母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猫一样的瞳孔只盯着自己的儿子,“祁琛什么时候交起朋友来了。”

“阿姨,我们认识好多年啦,从一年级就......”乔景遇在一旁狠狠掐了把许衡的手腕,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祁母不怎么待见他俩,“阿姨,不打扰了,我们先回家啦。”

说着乔景遇飞速朝着祁琛做了个拜拜的动作,然后拉着许衡脚底抹油地赶紧溜了出去。

“你干嘛这么快就跑,也太没礼貌了。”许衡被乔景遇连拉带跑地出了门,想着桌上还没吃完的葡萄,不免有些气闷,“水果都没吃完。”

“我有点怕他妈妈。”乔景遇说出了心里话,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祁琛的母亲,在之前她曾经想象过祁琛的母亲会是那种非常美丽又温柔的人,这次见面却似乎不是这样。

“怕什么啊,多漂亮的阿姨啊。”

乔景遇没再说话,她回头望了望祁琛的家,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

那天晚上乔景遇回到家里,把下午在祁琛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奶奶,奶奶慈爱地抚摸着孙女的头,有种皮猴子终于长成人形的欣慰,“乖孙女长成大姑娘咯,以后可得稳重点,别再成日里上蹿下跳了。”

“我现在可稳重了!”

“奶奶我想让你给我簪一次花!就当纪念,行不行?”乔景遇将头枕在奶奶的怀里撒娇式地央求着,她从小见惯了奶奶给各种各样的漂亮姐姐簪花,却从来没给她簪过,她打心眼里想体验一次。

“好,我乖孙女簪花一定好看。”

那晚祖孙俩在镜子前一坐就是两小时,奶奶手指穿过乔景遇的发丝,感叹着少女发质的柔韧与完好。

奶奶认真细致地为孙女梳着头,设计头顶花朵的色彩如何搭配。而乔景遇则嘴巴一直不停地与奶奶聊着天,聊学校的生活,聊她的同桌,聊许衡,当然聊的最多的还是祁琛。

“听你这么说祁琛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有教养,懂礼貌。”

“不止呢,他成绩还特别好,还会打球弹琴。”乔景遇着急地补充着,生怕奶奶少发现祁琛哪怕一丝丝闪光点,“长得也帅。”

奶奶看着乔景遇那副样子,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不动声色地问道:“听说他是单亲家庭?”

“嗯,跟我一样,不过他是只有妈妈。”

乔景遇从来没有问过祁琛的家庭情况,就算是许衡,若不是他主动说,乔景遇也不知道他的爸爸和妈妈都在外地工作。

得知祁琛跟自己一样出生在单亲家庭,还是因为某次三个人聊起暑假去哪儿旅游,许衡多嘴问了句祁琛是不是跟着爸妈一起,祁琛这才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跟我妈一起,我没爸爸。”

那之后,乔景遇觉得祁琛大约是因为单亲家庭所以性格才如此孤僻,便对他更好了些。

“他母亲是做什么工作的?”奶奶看着镜中头顶簪花的女孩,才发觉自己的小孙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落地如此亭亭玉立。

“说是在海边开民宿。”

“奶奶怎么对这些这么感兴趣?”乔景遇不明所以地问道。

“没什么,孙女长大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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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走乔景遇和许衡没多久,祁母盯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各种果皮纸屑以及垃圾桶里满满当当的葡萄皮,微微拧起细眉,一脸嫌恶地问道:“刚才这俩人是谁,为什么来我们家?”

“我去练琴了。”祁琛不愿在母亲面前多做停留,扭头便想上楼。

“祁琛,你给我站住!说清楚,他们是谁,来干什么!”祁母的声音异常尖锐,刺着耳膜都跟着胀痛。

祁琛深吸口气从半截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站到母亲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高已经超出母亲许多,“两个学校的朋友来找我玩。”

“找你玩?你的琴练好了吗?书法写好了吗?就知道玩!”祁母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又进一步拔高音量,“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在学校交朋友,浪费时间!那些人对你有什么用?”

少年的眼底蕴着怒气,面对眼前再一次暴跳如雷地母亲,他拼命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不明白?我说过很多次,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交朋友那是以后的事。况且这种小地方的人能有什么出息,在这里能交到什么朋友。”

这番话祁琛不是第一次听,几乎从他懂事起,母亲就时常告诫他,你不需要朋友,这里任何人都不配成为你的朋友。所以他听了母亲的话,不与人接触,不与人结交,他以为那才是正常的,却在乔景遇拼命挤进他的生活想和他交朋友以后才明白,自己的生活才是不正常的,有朋友的感觉是那么好。

“我觉得他们很好,至少他们是正常人。”祁琛冷声回怼,嘴角挂着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凉笑意。

啪!

响亮的巴掌狠狠落在祁琛的脸上,“没出息的东西!祁琛,你要记得你姓祁,你来自北城,总有一天你要回去,那里才属于你,别被这里三教九流的人迷了眼!”

“妈,你还在妄想着那个男人有朝一日能把我们接回去.....我真替你可怜。”少年倔强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母亲,一时不知到底谁更可悲。

第10章

老婆要跟别人跑啦

第二天上午所有参赛选手终于迎来了第一场正式比赛。

比赛规则简单明了,每个小组按照给定主题和分配好的模特,限时自由发挥,最后由三位评委打分。

许是第一场比赛,主题很简单,叫海边的姑娘。乔景遇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那该副什么样的画面,做起来自然更是得心应手。

乔景遇的模特是个看起来与她年龄相仿的女生,一进门就冲她柔柔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但大赛规定,参赛者不得与模特在场内沟通交流,乔景遇也只是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整个过程如预想的一般顺利,她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在美丽的模特头上完成了自己大赛处子秀。透着镜子,那姑娘无声地给她比了个大大的赞。

乔景遇是这组第一位完赛的成员,由于结果需要当场公布,她只能在原地默默等着其他人结束。

结束的钟声终于在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刻敲响,不管是选手否还在继续,都只能放下手中的道具,听凭在场评委逐个打分。

由于选手们彼此之间有隔断挡着,乔景遇并不能窥见其他人的全貌,但这毕竟是小组赛,她对自己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把握。

三位评委走到乔景遇这里驻足良久,又细致地询问了她的构思与想法,看样子很是赞赏。

果不其然,结果公布,乔景遇如愿获得了第一场比赛的小组头名。

这确实是一个好的开局。

结束后,模特小姐姐主动喊住乔景遇,一张俏脸挂着灿烂的微笑,“你给我做的簪花可真好看,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赢。”

乔景遇对美女的夸赞最没有抵抗力,再加上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很容易激起他人的保护欲,“嘿嘿,还得感谢你的配合。”

“你等会有事吗?要不要去打个沙滩排球?”

美女主动邀约,哪有推辞的道理,再加上从住进悦安雅居起她还没到酒店的私人海滩玩过,这下正好放松放松。

随即她又给蒋涵打了个电话,那姑娘一听要去打沙排,立刻点头如捣蒜,仨人约着直接在海滩见面。

两人聊了一路,乔景遇也知道了这位模特小姐姐叫林碧可,比她大一岁,职业就是到处走穴当模特,曾经短暂入过娱乐圈,演过几部网大的女三四五,但都没什么水花。

“那你就彻底放弃演戏的梦想了?”在乔景遇看来,轻易放弃自己曾经追求的梦想实在太可惜。

“害,哪算什么梦想,谁不想进娱乐圈挣大钱呢。”

乔景遇觉得这话很实在,但又有哪里不对,只笑笑没说话。

这会儿太阳很识相地躲进了云层里,体感不算太热,细腻的白沙滩上大多是来回散步嬉闹的小情侣,而排球场地此刻还正被人占据。

两个人在海边坐了会,很快便看见蒋涵穿着一身性感的比基尼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快坐下歇会,这会儿场地没腾出来呢。”乔景遇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蒋涵坐下,“这是林碧可,我的模特小姐姐。”

“蒋涵你好。”林碧可脸上仍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你好。”蒋涵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整个人也不似平常热情。

“怎么了?”乔景遇问道。

“刚见到一个人。”蒋涵一脸讳莫如深。

“谁?”

“江瑶!在那边太阳伞下坐着呢。”蒋涵顺手指向不远处休息区,巨大的彩色太阳伞下,放着一把白色的沙滩椅,一个带着墨镜,穿着紫色吊带连衣裙的女人正半倚在上面,她的双脚在裙摆下悠悠荡着,白皙的脚脖若隐若现,慵懒中带着点诱惑。

那女人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看起来的确像是助理的模样。

“我怎么看不出来这是江瑶?”乔景遇是认识江瑶的,她是现在电视剧圈的当红小花,乔景遇看过几部她演的剧,谈不上多喜欢,打发时间是可以的。

“确实是她。”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林碧可突然说道,“我和她拍过同一部剧,是她。”

“是吧,她刚才去厕所被我撞见了,就是她,化成灰我都认识。”蒋涵语气里带了些微的不忿,看起来对江瑶出现在这里很是不满。

“她怎么惹着你了?”乔景遇问。

“你竟然不知道!”蒋涵的脸颊唯唯泛红不知是刚才跑的还是气的,“她最近和祁琛的绯闻炒的可凶了!一定是知道祁琛在这儿,巴巴追过来的。”

乔景遇听完这话眼神不自主地又飘向了那边的女人,耳边是是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沙滩的声音,她突然想起昨天那个男人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难道就是江瑶?

“我记得祁琛绯闻本来就很多吧?”林碧可并不知道蒋涵是祁琛的粉丝,自顾自发表个人看法,“圈里人闹闹绯闻有什么了,可能人家就是真的呢?空穴不来风啊。”

“别以为你懂很多,祁琛也就刚出道的时候被逼着炒CP绯闻多点,这些年根本没有好吗?还不是这个江瑶硬要黏上来。”蒋涵的语气很是激动,只要牵扯到她的偶像,她立马就会做出战斗姿态,“若不是她去了几场祁琛的演唱会,又故意找狗仔跟拍,哪会有这么多事。”

“她是祁琛的粉丝。”乔景遇拉了拉林碧可的衣服小声说。

林碧可这才了然,她可不愿卷入饭圈斗争,打着哈哈说:“球场位子空出来了,咱们快打球吧。”

蒋涵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乔景遇硬拉着往球场走,“打场球,什么都忘了。”

乔景遇没打过沙滩排球,但是身高一米七的她当年却曾是大学女排校队的队长,代表学校征战过无数次全国大学生运动会。

实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咱们就三个人,我一组,你们俩一组,也省得你们说我欺负人。”对于自己切实拥有的能力,乔景遇从不掩饰自己的光芒与自信。

蒋涵与林碧可充满质疑的表情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乔景遇,她们不信自己能一打二。

但很快,两人便折服在乔景遇的高超球技之下,她的弹跳力极强,每一次扣杀都干脆利落,两个人都跑动起来甚至都接不到球。

乔景遇越打越顺手,当她又一次轻轻弹起精准发力想要将球拍向对面时,那颗不听话的排球却在空中偏离了路线,以一种诡异之姿狠狠坠落到球场边缘,稳准狠地砸向了一个无辜的路人。

“我去,劲儿使大了。”乔景遇赶紧跑到那位路人身边,只见他一只手捂住脑袋,另一只手则搂着砸向自己的排球。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你没事吧?”乔景遇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想要查看对方的受伤情况,“你还好吗?”

那人将手从头上拿下,乔景遇才得以窥见他的全貌:“你是魏燃?”

“是的。”

乔景遇这下更慌了,砸到谁不好,她听说魏燃是这次大赛的特邀评委,这下可好,见面礼是给人家脑袋砸一球,这人不会给自己穿小鞋,公报私仇吧。

“想什么呢?”魏燃面带揶揄地看着乔景遇,这个满头大汗却依旧白的发光的女孩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不会公报私仇。”

“我,我没那个意思。”这下乔景遇更尴尬了,蒋涵和林碧可也都赶过来看情况,但见到对方是魏燃,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怪你,你球打的很好是我看入迷了没注意球飞过来。”这会儿子没了刚才揶揄的语气,魏燃一字一句都显得格外真诚,“你们就三个人,不介意我加入吧?”

“不介意不介意,欢迎之至。”三个女孩异口同声道。

有了魏燃的加入,场上局面即刻发生三百六十度大逆转,比起刚才的如鱼得水,乔景遇在面对魏燃的各种扣球显得格外吃力,但也更加激起她的胜负欲。

四个人打的有来有往,在魏燃这个好搭档的辅助下,林碧可也得以接到几个球打回去。

但今天这个球偏生就不那么老实,就在魏燃的一次反扣下,回旋球落入乔景遇的半区,并且垂直落到她的脸上,“啊!”

看着捂着脸跌倒在地的乔景遇,魏燃几乎下意识跑了过来,轻轻拉开她捂着眼睛的那只手想要看看情况。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来找我报仇的!”乔景遇半挤着眼睛,龇牙咧嘴地说。

“天地良心,真不是故意的。”魏燃满脸关切地看着乔景遇,一只手仍轻攥着她的手,“没事吧?”

“我作证,他真不是故意的。”林碧可在一旁帮腔着说。

“我没事,开玩笑的啦。”乔景遇不动声色地把手从魏燃的手中抽开,随即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子说,“来,继续啊,再打中人的请客吃饭!”

阳光撒在金色的海滩上,海风裹着丝丝冰凉浸透着皮肤,魏燃望着面前穿着吊带上衣与短裤,眸光专注却又笑的肆意开怀的女孩,心情不自觉跟着那笑容漾起波澜。

而此时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沙滩椅上,江瑶拿着杯子扭头看向身旁沉默良久的男人,柔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男人眉心微动,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猩红,很快又消失无踪。他轻轻揉捏着指间尚未点燃的烟蒂,微微侧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你跟魏燃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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